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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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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說 是歲二月。婉清步出禪堂,述《禪說》。又登絕頂,山勢嶙峋飛舞,雄麗稱尊。繞峰而下,列壁削玉,洞壑岈然。步十里,濃雲潑墨,嵐霧愈沉,路蠖屈而九曲,宛若羊腸。 當是時,一老樵飛身於崖間,獧若獼猴,羽衣蹁躚。見余揖之而立,曰:“姑娘乃婉清乎?蓋自禪堂而來。”余聞之驚愕。問其何以知此,彼仰天而不語。少焉,老樵曰:“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姑娘明造化否?知陰陽否?”余曰:“不知。”老樵曰:“雖然,亦願聞詳說。”余遂曰:“《易·傳》云:‘一陰一陽之謂道。’又云曰:‘陰陽不測之謂神。’道不可道,可道者,非常道也。世人不知道,則聖人以陰陽、四象、八卦言道,此皆象也,非道之本。道之難言,若佛法之不可說。釋迦說法四十九年,自云未嘗說一字。乃世人不悟自性,遂言菩提涅槃,非著菩提涅槃,非著空,亦非著不有不空。故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性與天道,皆非陰陽造化之說可得其髓也。” 老樵曰:“縱難言。亦願聞入道之門。”婉清曰:“寂然澄然,虛靈不昧,以見清靜無爲之心,自在逍遙之性。以無心爲心,無性無性,無體爲體,無用爲用。無爲而無不爲,無立而無不立,無有而無不有,無見而無不見,方可見道。故老子云:‘致虛極,守靜篤。’一有機心,則失本體。《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曰:‘夫人神好清,而情撓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故修道當先心靜神閒。儒家亦然。《大學》曰:‘知止而後能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此內聖外王之心法也。佛家天台宗修止觀,禪宗修禪定,亦近於此。故一心清淨,無掛無礙,無思無慮,無智無得,究竟涅槃,亦究竟得大自在,大逍遙也。” 老樵曰:“姑娘常言儒釋道,或言其別,或言其同,何以故?道亦與儒釋通乎?”婉清曰:“非別非同也。自鄭康成、王輔嗣以下,後儒雖言易,雖言道,然多泥文句。文字訓詁,此學術之言,非求道之言。學術,乃術也,非道也。求道者,不辨異同,不執文義。唯與天地合其德,造化合其功。故無所謂別,無所謂同。昔伏羲作八卦,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所取法者,天地之物也。《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儒家所言之道,法於天地,亦若老子之言。然一落實語,則入死語。唯能入道無道,名無名,神無神,化無化之境,方爲天下之至神也。孟子曰:‘大而化

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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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喵喵於中條山萬固寺 禪說 癸卯之春二月,婉清與友遊於山中古剎。松風徐來,片雲無塵。清山幽岟,落花自嫻。上有靈泉飄翥,下虹宛若弦月。 彼時,一僧坐於寺外之岫。見余曰:“姑娘何以又至此?欲納千里之景於芥子乎?欲寄裊裊之思於天宇乎?世如泡影,何馳於物?”婉清視之,方知乃青峰和尚,遂曰:“本無天宇,何以寄思。本無芥子,何以納景。心有泥絮,昨夜春風舞鷓鴣。心無塵埃,惟聞流水落寒潭。人之於世,若夢中說夢。見空則未見空,見泡影則未見泡影。凡人求凡,是爲凡障。僧人求佛,乃名佛障。故神會云:‘聲聞修空被空縛,修定住定被定縛,修靜住靜被靜縛,修寂住寂被寂縛。’若見諸相非相,方見如來。余遊於斯,無裊裊之思,無千里之景,唯與大化同流。凡聖俱泯,景我兩忘。” 和尚曰:“《涅槃經》云:‘無相之相,即是實相。’姑娘見無相之實相乎?抑或無無相之實相邪?”婉清曰:“難言也。昔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相實相亦然。眾生皆有靈覺之心,本自清淨,本自具足,元無煩惱,與三世諸佛同。然一學佛則著相,一參禪則著力。故不學佛時方學佛,未參禪處即參禪。唯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自然生之,明澈不染。此無心之心,無相之相。自心不動,便是實相。故實相無相,實心無心,實性無性。唯自清淨,唯自平等。湛然自明,動寂常妙。事來則隨境而動,事去則境滅心空。故心之境若水之鏡,照萬物而不傷,納天地而無痕,不爲動靜所攝。老子曰道法自然,余曰佛法自然。自然之心,不見般若,不見真如,不厭生死,不樂涅槃,則六根不染,知心見性。此唯向內求,故難言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和尚曰:“此所謂道乎?此所言佛乎?佛道亦可通歟?”婉清曰:“若以內求之,則非唯佛道可通,儒釋道皆然。昔韓退之排佛、老,欲立儒之道統。作《原道》《原性》。《原道》本之《大學》,《原性》源乎《孟子》。然其聲大而論淺,故未能明道明性。人之所謂善惡,非性也,乃行也。世人以情別諸行之善惡,則有世人之善惡。孟子假性善,欲求人行善。然千載而惡不絕。其染污者,情也。以污染之情辨世之善惡,則善惡莫能辨,以污染之情行諸世事,則惡莫能禁。去污染之情,則見清淨之心,清淨之性。佛家言性空,不爲情事所擾,則人心自靈,人性自明。孟子言性善,若孟子所言果然,人性自明,則人亦無所不善矣。王陽明《傳習錄》云:‘念念致良知,將此障礙窒塞一齊去盡,則本體已復,便是天淵。’亦若此也。故余於世觀物,

《讀〈大般若經〉札記》(《初分緣起品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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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了一天是過一遍《趙城金藏》還是只讀《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後來還是決定先看《大般若波羅蜜多經》。考慮讀《趙城金藏》的理由是自己是山西人,似乎應該過一下這部山西刊刻的經典,而且很巧的是,我最好的閨蜜是趙城人,而《趙城金藏》還是早期刊刻的《大藏經》版本中現存最全的一部,堪稱善本中的善本。可問題有二,一是《趙城金藏》儘管很全,不過依舊有殘缺,殘缺部分要不讀別的版本補,如用《中華大藏經》,要不乾脆跳過不讀。這就涉及到一個新問題,即《趙城金藏》中的殘缺部分怎麼辦?到底讀不讀?二是我不確定自己有必要完整過一遍《大藏經》,因爲我讀佛經的目的一是想了解其智慧的部分,二是作爲我研究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的一個環節(佛學是近代之前對中國傳統影響最深的外來文化)。基於這個目的出發,我覺得沒有過《大藏經》的必要,讀《大般若經》後,再過一下《高僧傳》《法苑珠林》《五燈會元》之類即可。當然,我會在寫《讀〈大般若經〉札記》時引用《大藏經》其餘經典。玄奘譯《大般若經》爲600卷,本札記內容會比《四庫總目舉要》還少,所以這個系列在《四庫總目舉要》和《說文津逮》前即可更新完。 《讀〈大般若經〉札記》(《初分緣起品第一》) 1.已作所作,已辦所辦,棄諸重擔,逮得己利,盡諸有結,正知解脫。按:《大乘阿毘達磨集論》:“云何解脫道?謂由此道證斷煩惱所得解脫。”得真自在,得心自在,得法自在,心善解脫,慧善解脫。 2.一切皆得陀羅尼門、三摩地門,住空、無相、無分別願,已得諸法平等性忍,具足成就四無礙解。按:《雜阿含經》:“若有比丘作是說:‘我得空,能起無相、無所有、離慢知見’者,此則善說。”《中阿含經》《長阿含經》則以無相代無所有爲三三昧。《智度論》:“四無礙智者:義無礙智,法無礙智,辭無礙智,樂說無礙智。”無染無求,其心泰然。陀羅尼(dhāraṇī)謂持善不失,持惡不生。三摩地本出婆羅門《奧義書》。《瑜伽經》以禁戒(Yama)、律儀(Niyama)、體位(Āsanas)、調息(Prāṇāyāma)、制感(Pratyāhāra)、專注(Dhāraṇa)、禪那(Dhyāna)、三摩地(Samādhi)爲八支分法,以三摩地最高。謂冥想而超意識之境也。 3.智慧通達諸聖諦理。按:四諦十六行相有北傳、南傳之別。北傳《集異門論》: 苦諦四相:非常、苦、空、非我; 集諦四相:因、集、緣、生; 滅諦四相:滅、靜、妙、離; 道諦四相

《說文津逮》(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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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顯示的字,原稿改爲圖片,而非如之前那樣用超大字符庫。網上草稿用「口」替代。 《說文津逮》(48) 瑁 諸侯執圭朝天子,天子執玉以冒之,似犂冠。《周禮》曰:“天子執瑁四寸。”从玉、冒,冒亦聲。(莫報切)㺺,古文省。 今:明紐,效開一號韻去聲。古:明紐,陰聲幽部唇音。 鈕樹玉《校錄》:“《玉篇》作‘口’,是也。蓋省目非省冃也。《韻會》亦作‘口’。”婉清按:沈濤、席世昌諸君亦從是說。“目”“冃”“冒”古音同,“目”“冃”二字皆通,殆不必改。姑存之。又“冒”“覆”古音近,古多以“覆”訓“冒”。《周易·繫辭上》:“夫《易》,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矣。”韓《注》:“冒,覆也。言《易》通萬物之志,成天下之務,其道可以覆冒天下也。”即此。故“執玉以冒之”即“執玉以覆之”。古之諸侯,執圭朝天子,天子執玉以覆諸侯之圭,二者大小相合,則諸侯所執之圭乃天子所賜之命圭也,此謂之瑁。《尚書·顧命》:“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由阼階隮。”孔《傳》:“瑁,所以冒諸侯圭,以齊瑞信。方四寸,邪刻之。”孔穎達《疏》:“天子所以執瑁者,諸侯即位,天子賜之以命圭,圭頭邪銳,其瑁當下邪刻之。其刻闊狹長,短如圭頭。諸侯來朝,執圭以授天子,天子以冒之刻冒彼圭頭。若大小相當,則是本所賜,其或不同,則圭是偽作,知諸侯信與不信。故天子執瑁,所以冒諸侯之圭,以齊瑞信,猶今之合符然。”此之謂也。“似犂冠”者。王筠《句讀》:“犁當作口,《釋樂》郭《注》有‘犁錧’,‘錧’蓋‘輨’之俗字。”嚴可均、段玉裁諸君亦以爲當作口。婉清又按:《說文》無“犁”。口則訓“耕也”。蓋口本乃動字,後方引申作耕土之器解,“犁”乃後起字。《周禮》云云,乃今《玉人》文。《周禮·玉人》:“天子執冒四寸,亦朝諸侯。”鄭《注》:“名玉曰冒者,言德能覆蓋天下也。”此“冒”即“瑁”也。 璬 玉佩。从玉,敫聲。(古了切) 今:見紐,效開四篠韻上聲。古:見紐,入聲約部舌音。 段玉裁曰:“古者雜佩謂之佩玉。見《周禮·玉府》《大戴禮·保傅篇》《禮記·玉藻》。亦謂之玉佩,見《詩·秦風》。璬之言皦也,玉石之白曰皦。”張舜徽《約注》:“《詩·野有死麕》:‘有女如玉。’《箋》云:‘如玉者,取其堅而潔白。’蓋玉石之德,以潔白爲上。君子比德於玉,亦擬其堅貞潔白耳。”婉清按:“璬”古多作人名,未見訓玉珮字例。唯《初學記》引《逸論語》曰:“璬,充耳也。”本書:“瑱,以玉充

《墨萱影草》(2)——關於生命和宇宙的幾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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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西澤州大陽鎮 《墨萱影草》(2)——關於生命和宇宙的幾則文字 1.假如世界是「神」創的。那麼就會出現第二個問題,即「神」是誰創的?解決了「神」是誰創的,就會出現第三個問題,即創造「神」的「神」是誰創的?這個問題會無限循環下去。因此,世界若是「神」創的,等於沒有解決世界是怎麼產生的,因爲那將是個一直會誕生新問題的解答。 2.假如世界不是「神」創的,那麼就需要解決一個問題。即宇宙大爆炸是如何發生的,又為何會發生?別說宇宙怎麼產生,我們現在甚至都沒有搞清楚最早的DNA、蛋白質是怎麼產生的。也許以後會知道。但就目前而言,對於這個世界,人類所知仍還是太少了。 3.而人類所知的這一切,是依靠科學才知道的。但存在科學不是理所當然的,近代科學誕生於西方才幾百年而已。這裡有幾點要說。一是我們目前對宇宙的認識既然基於科學,那所有科學一定伴隨西方文化的影子,因爲絕不可能離開原生地談問題,正如不可能離開中國談陰陽五行。而科學思維誕生是有個很重要的前提的,即必須先有心物二元。如中國傳統強調天人一體,這種思維雖然也觀察自然世界,但卻很難產生科學。除非轉化思維前提。二是科學是否「客觀」也是有前提的。其所基於的前提是我們必須認爲我們可以客觀認識世界,即我們必須相信我們觀察到的世界是「真的」。這種「真」在人之間很好證明,因爲大家必須可以用一樣的方法得出一樣的結論,或做出一樣的觀察,才可以是一個科學的結論。即所有人的觀察都一樣,或所有人可以用一樣的數學進行驗證之類。但某種角度而言,這仍是一種信仰,因爲人不可能在人之外思考和觀察,我們必須信我們的大腦反應的是「真」。否則我們只能說就人的生理條件本身而言可以得出這種「真」,而這種「真」是人認爲的。三是基於這種信仰的觀察細想起來似乎也很奇怪。因爲人是宇宙中的一部分,大腦和眼睛都是人體的一部分,我們認爲我們是宇宙中某個星球中的一部分物質的生命,而這種物質生命居然可以通過他們一部分物質的器官來觀察和思考宇宙。這種以物質又認識更大的物質的認識方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起來總感覺很詭異。 4.其實,宇宙中某個行星會誕生生命,誕生生命後又出現了一種自認爲自己有相對「高等」智慧的生物——即人,而人與黑猩猩分化爲兩個物種的時間竟然距今也就才700萬年左右(這是可以通過化石證據證明的),人中又有一種文明出現了科學這種東西,且影響全球,以至於我們如今都基於科學在認識世界

《四庫總目舉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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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庫總目舉要》五 71.《周易程朱傳義折衷》三十三卷。元趙采撰。其書用注疏本,節錄程頤《易傳》、朱熹《本義》之說。益以《語錄》諸書,列之於前,而各以己說附於後,所謂折衷也。所注僅《上經》《下經》。其書雖以宋學爲宗,而兼及於象數變互,尚頗存古義。顧炎武《日知錄》謂割裂《本義》以入程《傳》,始於胡廣修《大全》。然董楷已用程頤之本附以《本義》,采又因之。顧炎武殆未見二書。 是書存《四庫全書》本;清陳氏運甓齋抄本等。 72.《周易衍義》十六卷。元胡震撰。胡震尚未完稿而卒,其子胡光大纂集成編。是書次序頗爲顛倒,前後脫簡,或傳寫者失其原序。其於經文訓詁,大都皆舉史事以發明之,不免太涉泛濫,非說經家謹嚴之體。然議論尚爲平正,所引諸儒之解,亦頗詳核,多可以備參考。 是書存《四庫全書》本等。另,福建師範大學圖書館藏有清抄本。 73.《易學濫觴》一卷。元黃澤撰。其說《易》以明象爲本,其明象則以《序卦》爲本,其占法則以《左傳》爲主。大旨謂王弼之廢象數,遁於玄虛。漢儒之用象數,亦失於繁碎。故折中以酌其平。是編雖未能勒爲全書,而發明古義,體例分明,已括全書宗要。 是書存清乾隆《武英殿聚珍版書》本;清道光、咸豐間河南大梁書院刻《經苑》本;清蒋光煦辑刻《涉聞梓舊》本;清光緒四年錢培名刻《小萬卷樓叢書》本等。 74.《大易緝說》十卷。元王申之撰。其說《易》力主數學,而持論與先儒迥異。大旨以《河圖》配先天卦,以《洛書》配後天卦,而與陳摶、邵雍、程頤、朱熹之說一概辨其有誤。是書所解惟《上經》《下經》爲詳,《繫辭》稍略,《說卦》《雜卦》尤略,《序卦》則排斥非孔子之言。其論《易》中錯簡、脫簡、羨文凡二十有四,但注某當作某,而不改經文,與王柏諸人毅然點竄者異焉。 是書存《通志堂經解》本;《四庫全書薈要》本;清同治十二年粵東書局重刊《通志堂經解》本等。另天津圖書館藏有清抄本。 75.《周易本義通釋》十二卷。元胡炳文撰。是書據朱熹《本義》,折衷是正,復採諸家《易》解,互相發明。初名《精義》,後病其繁冗,刪而約之,改名《通釋》。此本前有明潘旦序,稱書經兵燹,多至亡佚,其九世孫胡珙及弟胡玠募遺書,得《上經》《下經》而闕《十翼》,乃復蒐諸集中以補之。故今本《十翼》非炳文之舊。 是書存明嘉靖元年潘旦、鄧杞刻本;《通志堂經解》本;《四庫全書薈要》本;清同治十二年粵東書局重刊《通志堂經解》本;日本享和二年江戶昌平坂學

《說文津逮》(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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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月亮 《說文津逮》(47) 瓛 桓圭。公所執。从玉,獻聲。(胡官切) 今:匣紐,山合一桓韻平聲。古:匣紐,陽聲安部牙音。 徐鍇曰:“鄭玄注‘桓圭’,謂宮室之雙植爲桓,此圭刻作之桓圭,亦作瓛。臣鍇按:今字書,瓛又音钀,钀則馬鑣,俗名排沫。此圭刻皆象之,臣以爲鄭玄注義後人多破之故耳。”婉清按:《周禮•大宗伯》:“公執桓圭。”鄭《注》:“公,二王之後,及王之上公。雙植謂之桓,桓宮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桓圭,蓋亦以桓爲瑑飾,圭長九寸。”小徐所言即此。又本書:“圭,瑞玉也,上圜下方。公執桓圭,九寸;矦執信圭,伯執躬圭,皆七寸;子執穀璧,男執蒲璧,皆五寸。以封諸矦。从重土。楚爵有執圭。”亦謂公所執長九寸者乃桓圭。鈕樹玉《校錄》:“《韻會》引同《繫傳》,‘公’上有‘三’字,非。”是也。此爲公侯伯子男之公,非三公之公。王筠《釋例》:“小徐下‘三公所執’,蓋依鄭《注》改之也。”又曰:“蓋三公論道,曰在王前,無所用瑞。瑞者,所以爲信也。故特用璧以備威儀而已。鄭君所言,蓋關周召之倫之爲二伯者言之,要以許君所言爲正也。”又今經典作“桓圭”。王筠《釋例》:“瓛者,公執桓圭之正字也。其說曰桓圭,是以解字說正字也。”婉清又按:桓、瓛古音同,桓圭即瓛圭。經典作“桓圭”,若經典以“鬯圭”指“瑒圭”,皆以借字而代正字。許君明其正字乃瓛、瑒耳。 珽 大圭。長三尺,抒上,終葵首。从玉,廷聲。(他鼎切) 今:透紐,梗開四迥韻上聲。古:透紐,陽聲嬰部舌音。 段玉裁曰:“見《玉人》。《注》曰:‘王所搢大圭也,或謂之珽。終葵,椎也。爲椎於其杼上,明無所屈也。杼,殺也。’按《玉藻》謂之‘珽’。《注》云:‘此亦笏也。珽之言挺然無所屈也。’《典瑞》曰:‘王晉大圭以朝日。’《魯語》曰:‘天子大采朝日。’《管子》曰:‘天子執玉笏以朝日。’皆謂此。司馬相如賦有‘晁采’。晁,古朝字,朝采即朝日之大采也。長三尺,博三寸。蓋自其中已上殺之,其殺六分而去一,至其首則仍博三寸而方之。鄭云:‘方如椎頭’,是也。‘珽’王逸引《相玉書》作‘珵’。‘抒’,今《周禮》作‘杼’。《玉藻注》同。‘杼’是也。”婉清按:《說文》無“珵”字,蓋“珵”“珽”乃古今字,故《相玉書》作“珵”。“珵”亦可代指美玉。《離騷》:“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王逸《注》:“珵,美玉也。”“抒”乃譌文,當作“杼”。《周禮•輪人》:“凡爲輪,行澤者欲杼。”鄭

《說文津逮》(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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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文津逮》(46) 玠 大圭也。从玉,介聲。《周書》曰:“稱奉介圭。”(古拜切) 今:見紐,蟹開二怪韻去聲。古:見紐,入聲曷部牙音。 《爾雅•釋器》:“珪大尺二寸謂之玠。”婉清按:《毛詩•崧高》:“錫爾介圭。”鄭《箋》:“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侯之圭,故以爲寶。諸侯之瑞圭,自九寸而下。”《周禮•考工記》:“玉人之事,鎮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命圭九寸,謂之桓圭,公守之。”此“鎮圭”乃尺二寸,即“玠”,天子守之。又《毛詩•韓奕》:“以其介圭,入覲于王。”孔穎達《正義》:“執圭入覲,禮之常也。而詩人言此者,美韓侯之德能稱此命圭,至京師而即得見王。”此“命圭”亦乃“玠”。段玉裁曰:“《攷工記》:‘天子鎭圭,諸矦命圭。’戴先生曰:‘二者皆謂之介圭。’”可參。“《周書》”云云。鈕樹玉《校錄》:“《韻會》引‘介圭’作‘玠玉’。‘玠’當不誤,而‘玉’字非。”婉清又按:“介”可訓“大”,大圭即“玠”。《爾雅•釋詁》:“介,大也。”《方言》:“𡗦,大也。”古“𡗦”“介”通,均可訓“大”。《易•晉》:“受茲介福。”王《注》:“受茲大福。”《離騷》:“彼堯舜之耿介。”王逸《注》:“介,大也。”今本《尚書•顧命》作“太保承介圭”,亦用“介”字。經典言“玠”多用“介”。故不必改“介”爲“玠”。 瑒 圭。尺二寸,有瓚,以祠宗廟者也。从玉,昜聲。(丑亮切) 今:徹紐,宕開三漾韻去聲。古:透紐,陽聲央部舌音。 段玉裁曰:“《玉人》曰:‘祼圭,尺有二寸,有瓚,以祀廟。’祼圭謂之瑒圭。”王筠《句讀》:“《國語》謂之‘鬯圭’,‘瑒’‘鬯’同音,所以灌鬯酒也。”婉清按:瑒、鬯古音同,瑒圭即鬯圭,鬯圭即祼圭。《國語•魯語》:“文仲以鬯圭與玉磬,如齊告糴。”韋《注》:“鬯圭,祼鬯之圭,長尺二寸,有瓚,以祀廟。”所載與《說文》《周禮•玉人》同。《周禮•小宗伯》:“凡祭祀,賔客以時將瓚果。”鄭《注》:“天子圭瓚,諸侯璋瓚。”孔穎達《疏》:“天子用圭瓚者,《玉人》云‘祼圭,尺有二寸’者是也。”《禮記•祭統》:“君執圭瓚祼尸,大宗執璋瓚亞祼。”鄭《注》:“圭瓚、璋瓚,祼器也。以圭璋爲柄酌鬱鬯曰祼。”皆此。可參上文“祼”字。 林婉清 2023年3月6日

《說文津逮》(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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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爲我家「呆萌」霸佔了我的枕頭後在睡覺 《說文津逮》(45) 琬 圭有琬者。从玉,宛聲。(於阮切) 今:影紐,山合三阮韻上聲。古:影紐,陽聲安部喉音。 段玉裁曰:“此當作‘圭首宛宛者’。轉寫譌脫也。琬、宛疊韻。”婉清按:琬當作宛,蓋本作“圭有宛者”。嚴可均《校議》:“琬當是宛。”王筠《釋例》:“圭有琬者,琬似當作宛。”是。徐鍇《繫傳》:“琬謂宛然窊也,琬之言婉也。窊然象柔婉也。”“宛然窊”者,今所謂捲縮宛轉貌。“琬圭”乃圭之上端圓形者也,與“琰”相對。凡圭,上端尖銳之形者乃琰,圓形者爲琬。宛聲之字,多有圓義,腕、碗、箢之屬,皆此類也。故“圭有宛者”曰“琬”。《周禮•玉人》:“琬圭九寸。”鄭《注》:“琬,猶圜也,王使之瑞節也。諸侯有德,王命賜之。使者執琬圭以致命焉。”又《周禮•典瑞》:“琬圭,以治德,以結好。”鄭《注》引鄭司農云:“琬圭,無鋒芒故。”即此。 璋 剡上爲圭,半圭爲璋。从玉,章聲。《禮》:“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諸良切) 今:章紐,宕開三陽韻平聲。古:端紐,陽聲央部舌音。 徐鍇曰:“剡,削之也。皆《周禮》之文也。”婉清按:《說文》無“尖”字,“剡”即“尖”之正字。剡上者,上端尖銳之形也,圭多剡上,剡上之圭亦名琰,其一半狀者則曰璋。《毛詩•斯干》:“載弄之璋。”毛《傳》:“半珪曰璋。”又《毛詩•棫樸》:“左右奉璋。”毛《傳》:“半珪曰璋。”《白虎通》:“璋以發兵何?璋,半珪,位在南方,南方陽極而陰始起,兵亦陰也,故以發兵也。”經典言璋義之處甚多,不一一。然今考古所見名曰“璋”之器,或上端乃斜刃,若珪之半,亦或上端乃斜弧形,若叉之屬,則不似半圭。未知何故,待考。嚴可均以爲“禮”上脫“周”字,是也。許君所引乃《周禮•小行人》文。王筠《句讀》曰:“引此者,六玉皆見上文,此以所配六幣之制總結之,以見其爲朝聘所用之玉也。” 可參。 琰 璧上起美色也。从玉,炎聲。(以冉切) 今:以紐,咸開三琰韻上聲。古:定紐,陽聲奄部舌音。 丁福保曰:“慧琳《音義》九十三卷八頁‘琰’注引《說文》:‘玉圭長九寸,執以爲信,以征不義也。’《周禮•攷工記•玉人》:‘琰圭九寸,剡規,以除慝,以易行。’《注》:‘琰圭,剡半以上,又半爲瑑飾。諸侯有爲不義,使者征之,執以爲瑞節也。’《音義》所引《說文》正與《周禮》合。大、小徐奪此文,宜補。”婉清按:當據《音義

《說文津逮》(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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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爲我拍攝的山西陽方口長城   《說文津逮》(44) 琥 發兵瑞玉,爲虎文。从玉,从虎,虎亦聲。《春秋傳》曰:“賜子家雙琥。”(呼古切) 今:曉紐,遇合一姥韻上聲。古:曉紐,陰聲烏部牙音。 段玉裁曰:“《周禮》:‘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不以琥也。漢與郡國守相爲銅虎符。銅虎符從第一至第五,國家當發兵,遣使者至郡國合符,符合乃聽受之。蓋以代牙璋也。許所云未聞。”王筠《句讀》:“《大宗伯》:‘以白琥禮西方。’《小行人》:‘琥以繡。’未有言發兵者。許君蓋以漢之虎符推之。”張舜徽《約注》:“說解‘發兵瑞玉’四字,中當句絕。發兵一義,瑞玉又爲一義。瑞玉者,其本義也。《周禮•大宗伯》:‘以白琥禮西方。’乃六玉之一,非發兵所用。許君說此字,又云發兵者,蓋漢時亦借此字以爲虎符之虎,因兼載之耳。”婉清按:今所見之虎符,始於戰國,多乃銅虎符,偶以金、玉、石之屬爲之。錢坫以爲虎符“古以玉,漢以銅。”不確。《周禮》發兵以牙璋,不以虎符。考“琥”之字例,經典亦均作瑞玉解,無發兵之虎符義。未知許書何以多“發兵”二字。“从玉,从虎,虎亦聲”者,小徐本作“從玉,虎聲。”又“賜子家雙琥”乃《左傳•昭公三十二年》文,今本《左傳》作“賜子家子雙琥”,小徐本亦作“賜子家子雙琥”,是,當據小徐本補“子”字。 瓏 禱旱玉,龍文。从玉,从龍,龍亦聲。(力鐘切) 今:來紐,通合三鐘韻平聲。古:來紐,陽聲邕部舌音。 錢大昭曰:“《山海經》:‘應龍在地下,故數旱。旱而爲應龍狀,乃得大雨。’禱旱之玉爲龍文者,即此意。”婉清按:經典無“瓏”字。《左傳•昭公二十九年》:“獻龍輔於齊侯。”杜《注》:“龍輔,玉名。”孔穎達《正義》:“《說文》云:‘瓏,禱旱玉也,爲龍文。’”據此,今本蓋奪“也”“爲”二字。然此“龍輔”乃以玉爲函,非禱旱玉之“瓏”。孔穎達《正義》:“《周禮》:‘使澤國用龍節,皆金也,以英蕩輔之。’杜子春云:‘蕩謂以函器盛此節,謂鑄金為龍,以玉為函,輔盛龍節,謂之龍輔,此獻函不獻節,故直雲獻龍輔。’玄卿云:‘盛龍節之玉函耳。’”即此。蓋“瓏”乃後起字,先秦無有,今亦未見“瓏”之甲骨、金文。又古人祈雨本祭河伯,而非龍王。《華嚴經•世主妙嚴品》:“復有無量諸大龍王,所謂毗樓博叉龍王、娑竭羅龍王、雲音妙幢龍王、焰口海光龍王、普高雲幢龍王、德叉迦龍王、無邊步龍王、清淨色龍王、普運大聲龍王、無熱惱龍王。如是等而爲上首,其

《說文津逮》(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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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爲利民堡長城下的牧羊人及羊群 《說文津逮》(43) 璜 半璧也。从玉,黃聲。(戶光切) 今:匣紐,宕合一唐韻平聲。古:匣紐,陽聲央部牙音。 郭沫若《金文叢考》:“然則黃字實古玉珮之象形也,明甚。”又曰:“後假借爲黃白字,卒至假借義行而本義廢,乃造若珩若璜以代之。”婉清按:今考諸甲骨,黃乃站立之人形,中有一方形物,非古玉珮之象形,郭氏又繪古玉珮之圖以釋之,亦殊爲牽強。徐中舒調和郭說及人形,謂方形物爲玉也,故乃人佩玉義,黃乃璜之古文。然是說亦可疑。方形物未必即玉,甲骨之“玉”字非此形,一也。甲骨之“黃”無作“玉”解之字例,多爲人名、地名之屬,若黃尹、黃奭乃殷臣名,抑或即今黃色之黃,二也。考先秦典籍,“黃”雖有作“黃玉”之字例。《毛詩•著》:“充耳以黃乎而。”毛《傳》:“黃,黃玉。”然此或以黃色之黃轉注爲黃玉之黃,未必反之,三也。以此度之,黃乃“玉”之說,文獻尚不足征。縱乃“玉”,亦當作黃玉解,非古玉珮及人佩玉也。且黃之形與半璧狀之璜相距甚遠,恐非“璜”之古文。璧乃圓形中孔之玉器,若璧一半之玉器則曰璜。《周禮•大宗伯》:“以玄璜禮北方。”鄭《注》:“半璧曰璜。”又《大戴禮記•保傅》:“下有雙璜。”盧辯《注》:“半璧曰璜。”皆此。 琮 瑞玉。大八寸,似車釭。从玉,宗聲。(藏宗切) 今:從紐,通合一冬韻平聲。古:從紐,陽聲宮部齒音。 徐鍇曰:“象車釭者,謂其狀,外八角而中圓也。琮之言宗也,八方所宗,故外八方中虛圓以應無窮。德象地,故以祭地也。”王筠曰:“今存古玉釭頭,皆外四角而內圓。徐鍇曰外八角,蓋誤。”婉清按:王說是也。今所見之似車釭之玉,均爲四角內圓筒形之物,陶寺、良渚之屬皆多出土,非八角明甚。徐鍇之說,蓋源於鄭玄。《周禮•大宗伯》:“以黃琮禮地。”鄭《注》:“琮,八方象地。”然鄭《注》未明言即八角之形,四角四面亦可謂八方,徐鍇忖度則謂之八角,誤矣。 林婉清 2023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