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說
道說 是歲二月。婉清步出禪堂,述《禪說》。又登絕頂,山勢嶙峋飛舞,雄麗稱尊。繞峰而下,列壁削玉,洞壑岈然。步十里,濃雲潑墨,嵐霧愈沉,路蠖屈而九曲,宛若羊腸。 當是時,一老樵飛身於崖間,獧若獼猴,羽衣蹁躚。見余揖之而立,曰:“姑娘乃婉清乎?蓋自禪堂而來。”余聞之驚愕。問其何以知此,彼仰天而不語。少焉,老樵曰:“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姑娘明造化否?知陰陽否?”余曰:“不知。”老樵曰:“雖然,亦願聞詳說。”余遂曰:“《易·傳》云:‘一陰一陽之謂道。’又云曰:‘陰陽不測之謂神。’道不可道,可道者,非常道也。世人不知道,則聖人以陰陽、四象、八卦言道,此皆象也,非道之本。道之難言,若佛法之不可說。釋迦說法四十九年,自云未嘗說一字。乃世人不悟自性,遂言菩提涅槃,非著菩提涅槃,非著空,亦非著不有不空。故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性與天道,皆非陰陽造化之說可得其髓也。” 老樵曰:“縱難言。亦願聞入道之門。”婉清曰:“寂然澄然,虛靈不昧,以見清靜無爲之心,自在逍遙之性。以無心爲心,無性無性,無體爲體,無用爲用。無爲而無不爲,無立而無不立,無有而無不有,無見而無不見,方可見道。故老子云:‘致虛極,守靜篤。’一有機心,則失本體。《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曰:‘夫人神好清,而情撓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故修道當先心靜神閒。儒家亦然。《大學》曰:‘知止而後能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此內聖外王之心法也。佛家天台宗修止觀,禪宗修禪定,亦近於此。故一心清淨,無掛無礙,無思無慮,無智無得,究竟涅槃,亦究竟得大自在,大逍遙也。” 老樵曰:“姑娘常言儒釋道,或言其別,或言其同,何以故?道亦與儒釋通乎?”婉清曰:“非別非同也。自鄭康成、王輔嗣以下,後儒雖言易,雖言道,然多泥文句。文字訓詁,此學術之言,非求道之言。學術,乃術也,非道也。求道者,不辨異同,不執文義。唯與天地合其德,造化合其功。故無所謂別,無所謂同。昔伏羲作八卦,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所取法者,天地之物也。《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儒家所言之道,法於天地,亦若老子之言。然一落實語,則入死語。唯能入道無道,名無名,神無神,化無化之境,方爲天下之至神也。孟子曰:‘大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