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文津逮》(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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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津逮》(40)

璿 美玉也。从玉,睿聲。《春秋傳》曰:“璿弁玉纓。”(似沿切)𤩅,古文璿。叡,籀文璿。

今:邪紐,山合三仙韻平聲。古:定紐,陽聲安部舌音。
王念孫《讀說文記》:“《繫傳》籀文作‘𤫀’,从玉。按:此字當从《繫傳》改作‘𤫀’。《玉篇》《廣韻》作‘𤫀’,是其證也。今作‘叡’,非。叡即聰明睿智之睿。”婉清按:王說是也。本書:“叡,深明也,通也。从𣦼从目,从谷省。”睿乃叡之古文,睿、叡即一字。若以“叡”爲“璿”之古文,則“叡”字重出。璿之古文當作𤫀。鈕玉樹、嚴可均、席世昌、沈濤、王筠、錢坫諸君亦從是說。又“璿弁玉纓”,今本《左傳•僖公二十八年》作“瓊弁玉纓”。段玉裁曰:“《僖公廿八年》‘璿弁’,今本作‘瓊弁’。張守節《史記》‘璿璣’作‘瓊璣’。璿與瓊古書多相亂。”是也。又《尚書•舜典》“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史記•封禪書》引作“舜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 則璿、瓊亦可通,又璿、璇可通。瓊爲匣紐,而璿從睿聲。睿《廣韻》作‘以芮切’,喻四,古讀定紐,則璿亦爲定紐。若璿讀若琁,則琁即瓊之古字,爲匣紐。璿若爲匣紐,則此乃喻四未必歸定之反例。亦或璿誤讀爲璇,喻、匣混淆,以至於斯。璿、瓊、璇可通明甚,惟古音同否,則可商。朱駿聲《通訓定聲》:“讀如旋者,誤以瓊字之音爲音也。瓊、璿義同而音異。既讀如瓊,故字亦作琁,或作璇。琁者,瓊之或體也。”可參。

球 玉聲也。从玉,求聲。(巨鳩切)璆,球或从翏。

今:群紐,流開三尤韻平聲。古:溪紐,陰聲幽部牙音。
嚴可均《校議》:“《集韻•十八尤》引作‘玉磬也。一曰美玉。’《韻會•十一尤》引作‘玉也。一曰玉磬。’《集韻》聲字即磬之誤。《爾雅•釋器》《長發傳》皆云‘玉也’。鄭、孔注《益稷》,馬注《顧命》,韋注《晉語》,皆云‘玉磬’。鄭注《禹貢》《玉藻》,高注《淮南•墬形》,皆云‘美玉’。以上下篆校之,此當言:‘美玉也。一曰玉磬。’”婉清按:小徐本作“玉也”。是也。段玉裁曰:“鉉本‘玉罄也’。非。《爾雅•釋器》曰:‘璆,美玉也。’《禹貢》《禮器》鄭注同。《商頌》:‘小球大球。’《傳》曰:‘球,玉也。’按:磬以球爲之,故名球。非球之本訓爲玉磬。” 古不以“球”訓“玉聲”,惟擊磬必有聲。非“玉聲”明甚。蓋許君本作“玉也”,後人以爲球可訓玉磬,若鄭、孔注《益稷》,馬注《顧命》,韋注《晉語》之屬,皆訓球爲玉磬,故改爲“玉磬”。磬又譌爲“聲”字,遂有“玉聲也”之訓。又桂馥《義證》:“‘雍州貢球、琳、琅玕’,此球是樸玉;‘戛擊鳴球’,此球是已成之磬。蓋球中爲磬,故磬亦稱球。但本書不應舍其樸之本名,而反舉成器以爲訓也。”誠然。據胡渭說,“球”未必即“磬”,亦可爲笏、圭、珌、珽之屬。是也。《禮記•玉藻》:“笏,天子以球玉。”即以球爲笏也。《毛詩•長發》:“受小球大球。”鄭《箋》:“受小玉,謂尺二寸圭也;受大玉,謂珽長三尺。”即以球爲圭爲珽也。《毛詩•瞻彼洛矣》:“鞸琫有珌。”毛《傳》:“諸侯璗琫而璆珌。”即以球爲珌也。以球造磬,僅乃以球爲器之一隅耳,故“球”之本義不當作“玉磬”。今人謂“球”乃圓球形之物,若足球、籃球之屬,乃“球”之假借義,本當作“毬”。“求”乃“裘”之古文。“裘”者,皮衣也。古人每以獸皮爲衣,裹身若圓筒形,故從“求”之字多有“圓”義。果實若球如椒實、茱萸果之屬則曰“莍”,蹴鞠之皮丸則曰“毬”,皆此類也。《說文新附》:“毬,鞠丸也。”故毬即鞠也,古人蹴鞠,似今之足球也。鞠丸乃球形,“毬”遂可轉注爲凡球形之物。范成大《橘園》:“沉沉剪綵山,垂垂萬星毬。”則“星球”之“球”亦作“毬”。今人以“球”代“毬”,則於“球”之義甚遠矣。

林婉清
2023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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